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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话] 关于聂绀弩和散宜生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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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 01:16: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樱林花主 于 2015-10-6 14:34 编辑

<P>——侯井天与他编注的《聂绀弩旧体诗全编》</P>
<P>八十高寿的侯井天老人从济南来信谈到,他倾尽晚年心血收集加注释的《聂绀弩旧体诗全编》,2005年就要第六次自费印刷增补本了。以一个离休干部的身份,从景仰聂绀弩,喜读聂绀弩,到注释聂绀弩而成为聂诗注释的公认权威,这就是侯井天老先生近二十年来用心良苦、不辞艰辛而走过的路。</P>
<P>在中国诗歌史上,有一个很奇特的现象。比如清朝的乾隆皇帝,一辈子都在舞文弄墨,四下里题壁留诗,一生中共留下近四万二千首诗赋,可在近三百年诗坛上却没给他留下一席之地,后来人都把他当作是附庸风雅、吟风弄月的风流天子来看待的,也没有一本诗选收录这个皇帝佬的歪诗。与其相映成趣的是,唐代有一个张打油的的诗人,是一个连姓名籍贯都无从稽考的民间诗人,却以一首"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的顺口溜而成为传世绝品、流传至今,并被人誉为是别具一格的"打油体"。诗坛上也有风水轮转的时候,到了新时期的当代诗坛,竟出现了一个不弃俚俗、专事"打油"的诗人群体,为古典诗词的传承与创新树立了很好的典范。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以俚语俗句入诗、有意与阳春白雪为敌的"打油"群体,都是一些造诣很深、学养有成的名家泰斗。如著名书画家、散文家黄苗子的《牛油集》;著名翻译家荒芜的《纸壁斋集》;饱经沧桑的文化老人杨宪益的《银翘集》;曾做过毛泽东兼职秘书的李锐的《龙胆紫集》;以及按"数来宝" 路数来写诗的启功先生的《启功韵语》、《启功絮语》和《启功赘语》,都是以幽默诙谐、大俗大雅的方式来直抒胸臆的。此外,如广东的老报人胡希明、作家吴有恒,学者赵朴初、杂文家邵燕祥等十几位现代诗人,也都纷纷不弃俗陋,熔铸新词成为"打油诗"的行家里手。这里面,成就最大的当属历尽坎坷、九死一生的杂文大家聂绀弩与他的代表作《散宜生诗》;而聂诗的特点则是以杂文入诗,辛辣幽默,冷峻风趣,于平静中见深沉,从微笑中看泪眼,所以备受读者欢迎,也被人称之为"绀弩体"或"杂文体"。而"绀弩体"的形成,除去作者对古典诗词的娴熟运用外,也是与作者的多舛人生、痛苦遭际以及在现代文坛上的大起大落分不开的。</P>
<P>" 无端狂笑无端哭,三十万言三十年。"这句血泪交迸的诗句,是聂绀弩对"胡风反革命集团"冤案最具体、最形象的描述。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他本人最真实的人生写照。他一生中有多少辛酸、多少孤愤,都蕴藏在这无端的哭笑中了。聂绀弩(1903——1986),湖北京山人,少年从军,1925年毕业于黄埔军校二期,后又考入莫斯科中山大学。他是周恩来的学生,曾与邓小平、伍修权、蒋经国、康泽同学;他曾与毛泽东彻夜谈诗论文,又曾为陈毅、张茜的婚姻牵线做媒;鲁迅逝世时,他是八名抬棺者之一。他不但是一个老共产党员,还是现代无产阶级左翼联盟运动的老战士、是一个杰出的文学家、诗人,曾以高小毕业的文化程度,任香港《文汇报》总主笔。夏衍称他是继承鲁迅的衣钵、杂文写得最好的一个。而擅长旧体诗的胡乔木是这样评价聂绀弩的旧体诗的,"它是中国诗坛的一株奇花,它的特色也许是过去、现在、将来的诗史上独一无二的。"然而,在诗人八十四年的人生道路中,却经历过十年坐牢,十年病废,或异国逃亡,或绝塞流放。十年浩劫中甚至还以"现行反革命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到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当作国民党县团级人员被"释放"出来。出狱后的聂绀弩,老态龙钟,形如槁木,首次上理发馆理发时,看到镜中一个似人非人、像鬼非鬼的怪物,四目对射,惊为异物,止不住揽镜大骇,竟不知却是他本人。回来后,才知道他唯一的爱女在他出狱一个月前自杀身亡&amp;#8226;&amp;#8226;&amp;#8226;&amp;#8226;&amp;#8226;&amp;#8226;</P>
<P>" 男儿脸刻黄金印,一笑心轻白虎堂",这是聂绀弩以《水浒传》中林冲误入白节虎堂而遭受冤屈的历史故事,反其意而用之,不仅仅在诉说对自己命运的的愤懑与不平,也是诗人在那种万马齐喑年代里的一声抗争与呐喊!聂绀弩在逆境里从没有停止过人生思考,并且把这些思索用"打油"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在他存世的几近六百首诗作中,除去抑郁悲凉、摧肝裂肺的伤时之作外,更多的是幽默婉转、掷地有声的黄钟大吕。说起来有趣,聂绀弩之所以要写"打油诗",起因还是在北大荒劳改期间,此时正值"大跃进",毛泽东本人不仅诗兴大发,还号召"全民皆诗",要在一夜之间出多少多少个李白、杜甫。就在这一派"遵命文学"声中,正值六十岁的诗人却也在低回咏叹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曾一夜吟诗三十二首,把那特殊年代中的真实生活给"打油"出来。先是《北荒草》,后是《赠答草》,再就是《南山草》,这三部诗草一直在知识界不胫而走、辗转流传,先在香港以《三草》出版,后经作者删订在北京以《散宜生诗》出版。</P>
<P>文史学家程千帆这样评价聂诗,说它是"诗国里的教外别传",是"敢于将人参肉桂、牛溲马勃一锅煮,初读使人感到滑稽,再读使人感到辛酸,三读使人感到振奋"。可谓是揭示了聂诗的特点。像作者在文革中遭受批判所写下的自身遭遇,"文章信口雌黄易,思想锥心坦白难。"曾引发多少过来人的悲凉回忆。写在北大荒农场搓草绳的情形是:"一双两好缠绵久,万转千回缱绻多。"苦难中亦可见生活的情趣。写在农场放牛,"苏武牧羊牛我放,共怜芳草各天涯。"轻轻一句,将古今两千年的个人不幸,溶为一体。写自己厕所淘粪,"高低深浅两双手,香臭稠稀一把瓢。"一个垂垂老者的凄凉处境跃然笔下,泪中带笑。写他去大田拾穗,"一丘田有几遗穗,五斗米须几折腰。"真实地反映出当年劳动队的生活艰辛。除此之外,诗人还能发常人所不能发,只是将惯用的成语稍加改动一两个字,便能成为涉音成趣、寓意深长的名句,创造出不少反其意而用之的奇绝妙句,足能达到以他人杯酒,浇自己胸中块垒意境。如,"酒逢知己千杯少,泪倩封神三眼流。"做人能多出一只眼来流泪,其中的沉郁悲凉,便可想而知了!又如,"曾经沧海难为泪,便到长城岂是家。"作者的人生忧患、颠沛流离之苦,都在泪眼相看之中了;乡关何在,归程何处,谁又知家在何方?。还有,"哀莫大于心不死,名曾羞与鬼争光。"心死,是人生至哀;心不死,才会有希冀期盼。如果真的心如止水了,聂绀弩是决不会写出这么多至今还被人传诵不衰的奇思妙句的!</P>
<P>旧瓶新酒,谁读"打油"?在旧体诗早已酒阑人散、知音寥寥,而朦胧诗又成阳春白雪、无人解读的今天,老人侯井天站了出来,决心以一人之力,用历来注家所未有的缜密功夫,将聂绀弩的"打油诗"详加笺注,荟萃成册,传之后人。侯井天,山东齐河人,这位十六岁就加入共产党的老革命,政治上的处境也极为坎坷,他虽与聂绀弩素不相识,却有着奇特的一面之缘,那是1959年1月寒冬之夜,侯井天被划为"中右分子 ",从总政文化部转业下放北大荒时,曾在农垦局《北大荒文艺》的草苫宿舍暂住一晚,宿舍里先住有一老者,侯井天询其姓名,随口答曰"聂绀弩",侯井天一听大惊,原来这位腰背微驼、瘦骨嶙峋的老人,竟是在《鲁迅全集》里屡见其姓名的"大右派"。后来,当侯井天第一次读到《北荒草》时,感同身受,犹如触电,引起他强烈的心灵震撼与共鸣。1986年,聂绀弩辞世后,已从山东省委党史征集委员会离休的侯井天便走上了收集聂诗和为聂诗作笺注的艰辛道路。要知道,自古以来,给前人的诗词编全集和做笺注是一件吃力的事情,老人潜心编纂聂诗,其收罗之富与用力之勤,令人惊叹,人民文学出版社82年版的《散宜生诗》,里面有聂诗262首,但是侯井天以一人之力收集散落在民间的聂诗,另外撷拾的"拾遗"诗就达33首。诗外的注释,就做的更为费力了,可以说是无一字无出处、无一人没由来。十多年来,仅向海内外发出的求教求助信件,就有数百封,为了诗中一个包于轨的人名注释,前后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得出一条真实可靠的笺注。有人说这本《聂绀弩旧体诗全编》本身,也是一部奇书,因为先后六次都是用申请地方新闻出版局"准印证"的办法自费印刷的,虽然工本费也从1990年的14 元,上涨到2000年的49元,但到今天依然是洛阳纸贵,一书难求,这也算是现代出版史上的一段佳话。</P>
<P>"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这是曹雪芹对自身写作之苦的一个形容。对平生并不治文学的侯井天老先生来说,他对中国当代词坛与当代文学的贡献,不仅是筚路蓝缕、呕心沥血,也可以说是诗词笺注史上的一个奇迹,是聂诗这株"奇花"背后的一个奇人,诚如已去世的程千帆所赞许的,"墨子精神,毅力可佩"!——《聂绀弩还活着》,这是诗人逝世后,家乡人为他编辑的一本纪念集,聂绀弩活在自己的"打油诗"里面,活在侯井天老先生的辛苦劳作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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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 01: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聂诗资料

本帖最后由 樱林花主 于 2015-10-6 14:34 编辑

<P><STRONG></STRONG> </P>
<P>胡乔木:作者以热血和微笑留给我们的一株奇花---它(聂诗)的特色也许是过去,现在,将来的诗史上独一无二的.</P>
<P>文怀沙:散宜生是什么意思?根据我对作者的了解,我认为,可解释为:我是你们啃不烂,咬不动的石硬木头,硬骨头,我得永远生意盎然!有诗为证,"你们其奈我何!"因为聂绀弩无论其人或其诗,者浸透着作为一个社会斗士的灵魂,他是庄子精神的反动,他无愧是鲁迅精神的继承者!</P>
<P>施蛰存:管城三寸尚能雄,灯下展读终卷,在又惊又喜之余,涌起了许多思绪.在运用现代名词,新事物,或俗字琐事这方面,追上了梁启超,黄公度的足迹,不过他用得更活,更浑成.三草是近几年来读到的最出色的旧体诗.</P>
<P>夏衍:聂绀弩与他的杂文一样,他的诗也是不拘一格,就文学家旧体诗写得好的,不过鲁迅,郁达夫,田汉,聂也是一个.其写北大荒的诗很有新意,写文革的很深刻.</P>
<P>陈声聪:散宜生诗,予读之觉洒然盎然,意境俱足,耳目一新.自梁任公诗界革命以来,吾以为皆是失败的经过,惟聂诗呈现出一点新机与旧诗之可革性````其诗或深婉,或高亢,或沉至,皆自生活中体验而来.总之,作者才学养俱备,在不失诗学传统之法则下,而能独创一格,是为现代诗学开生面.</P>
<P>毛大凤:聂诗的新风格,新面貌一出,异定突起,风靡诗坛`````荒芜,李汝伦,熊鉴,杨宪益,李锐,邵燕祥,黄苗子,吴寿松,胡遐之,陶光,王洗尘,裴中心(老憨),伍锡学,何永沂等,他们竟作新声,互相酬唱,并有诗集行世.这一批作者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受到诗友们尊敬,目为当代诗坛的前驱.</P>
<P>周而复:数叶迎风尚有声,聂诗在诗史上,将占有一个特殊的位署.</P>
<P>邵燕祥:聂诗的贡献,就在于旷士情怀,造化为师,不是俯首矮檐,而是排闼出入,激昂潇洒,触处成诗,语语创新.这样的诗,只此一家,唯斯人能作斯语.聂诗,好就好在为旧体诗开辟了新天地.举凡当代人事,风物情思,尽是未经人道者.造语奇崛高古,韵味盎然.</P>
<P>舒芜:聂诗乃是异端诗的高峰.被公认为:当代极创新之能事的旧体诗的高峰.聂诗是在旧体诗之内最大限度地突破旧体诗者,其独见赏于众,也可以反映出这是最后的旧体诗了.我认为,这些诗,是现代的变风变雅.</P>
<P>王景山:聂诗,极大处着眼,又极小处着手;极端哲学味,又极端生活味;极端写实,又极端浪漫;极端古典,又极端现代;极端严肃,又极端诙谐;极端高雅,又极端粗俗`````极度沉痛,又极度悠闲.写诗偏于一端,是不难的.聂诗却执其两端融于一体.</P>
<P>林千典:如此新声世所稀,聂诗的旷达,休现了一个树立正确世界观,人生观的革命者,对光明前途的坚定信念和不渝追求.在赠答哀挽,感遇抒怀的篇章里,诗人那与国家和人民共同着命运的真诚朴质,深切挚厚的感情,那颠踬不踣的坚定信念,那以天下为己任的广阔胸襟,也同样跃于诗行之中,比比皆是.</P>
<P>李世强:前辈的遭遇和现实的行活,使我看到出这些诗句是血泪凝成的,是整整一代人的血泪啊!老聂的诗句写得轻松诙谐,却愈使人痛彻肺腑.</P>
<P>何永沂:聂翁,杂家也.对古典文学造诣很深,阅历很广;博闻强记,诗中常用典,雅俗庄谐,兼收并蓄;信手拈来,融于诗中,并常能使人在字面上不觉其用典,但其实却内中有"书袋"在,此所谓诗家用事无迹的境界.</P>
<P>公刘:聂诗写好了一个人字.为人,固贵有真性情.为诗为文,同样贵有真性情.取诗的嬉笑怒骂,以及后期的恢谐滑稽,所谓的"打油",实在都表现出真性情.天下滔滔,劳苦者的忧乐,便是他的忧乐,这几乎成了聂翁的思维方式和生存方式,倘若没有这个,"聂体诗",肯定无由诞生.</P>
<P>章文龙:聂诗,闪耀着奇才的光芒,有思想,有感情,有趣味等诗的普遍本质,更有他的个人性格,从而才是独创的,奇特的,神妙的.</P>
<P>朱宗海:胡希明一谈旧体诗,必称聂,他认为,半多个世纪来,中国旧体诗的成就,当推聂为第一人.</P>
<P>王希坚:看了这些出人意表的难得的好诗,我们可以受到启发,找到古诗现代化的一个革新的门径.</P>
<P>汪稚青:聂诗,思想奇瑰,词句颖异,叹为今日诗坛异军突起,散宜生诗风靡当代,多有起而效之者(见毛大凤评语,山人注)</P>
<P>周明道:聂诗,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和人情味,无形中流露出其在难以想象的苦境中,以热血和微笑反映出社会的一个方面,因此是一部时代的信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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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 01:20: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樱林花主 于 2015-10-6 14:34 编辑

<><STRONG>聂诗集评资料剪辑(二) </STRONG></P>
<><STRONG>罗孚:</STRONG>聂诗是奇诗.聂曾经先赞胡风狱中的诗"奇诗何止三千首,定不随君到九泉"实际上他的诗比胡风的诗更奇,奇得连"左"的某人也不得不发出声,而且赞为绝顶之作,为空前绝后的奇花.</P>
<><STRONG>梁守中:</STRONG>读聂诗,常觉有新奇之句,构思新颖,奇气逼人.<br></P>
<><STRONG>王存诚</STRONG>:```当是我正受到动荡时代浪潮的冲击,并开始进入身心多病之秋,读聂诗后心灵受到一次极大的震动,仿佛有一种天地玄黄的感觉```实际上我在聂诗里读到了一个伟大的灵魂,在孤陋寡闻如我的眼里(谦逊语也,王是清华园才子,山人注),这又是自鲁迅以来所仅见的.````"为时代作证",就是对聂和聂诗应有的评介.</P>
<><STRONG>包德珍</STRONG>:聂诗与聂为人:"凭坦荡,斥玄虚.纵横老墨替天呼.风流可鉴真情在,自有良知岂坦途".</P>
<><STRONG>黄苗子</STRONG>:读"三草","何物九头鸟,百黠聚一身.春秋三草集,天壤此奇文.笔遣千神役,心悲万古春.洞庭张乐地,无奈屈灵均!"</P>
<><STRONG>苏仲湘</STRONG>:"诗坛别树将军帜,雅俗庄谐顺手裁".</P>
<><STRONG>启功</STRONG>:聂诗是:"吟诗惊绝调,每从弦外发奇声";感到"学诗曾读群贤集,如此新声世所稀"."飞来天外句,铲却世间文,眼比冰川?心逾炭火春"</P>
<><STRONG>程千帆</STRONG>:绀弩霜下杰,几为刀下鬼.头皮或断送,作诗终不悔.艰心出涩语,滑稽亦自伟.因忆倪文贞,翁殆继其轨.</P>
<><STRONG>尚弓</STRONG>:聂诗最能反映出他的兼天写地的才华和高洁的灵魂.(历劫后)作者的心并没有趋于枯淡,冷酷,而是愈发喷涌着岩浆般炽热有爱:爱亲人,爱同志,爱祖国,爱人民,一往情深,虽九死而无悔.</P>
<P><STRONG>李经纶</STRONG>:世俗谓其为诗人,实乃哲人也.其人思想之深邃,大化以幽默出之,岂徒呈才使气,心灵逼仄之辈可同日而语.聂诗曲隐,乃荒唐时代使然.庶几见其大智.大勇源于大智,否则不足以言勇也.</P>
<P><STRONG>李汝伦</STRONG>:仿佛自言自?对经纶永沂二人)当代诗坛,有谁成就超过聂绀弩?"魂销马列红三水,气喘宫流杖五刑.独剩奇篇劳苦海,百年一慨付刘伶."</P>
<P><STRONG>林从龙</STRONG>:一代诗风昌国运,令人长忆散宜生.</P>
<P><STRONG>熊鉴:"</STRONG>不崇旧制独推陈,历史从来贵写真.休抹胭脂休抹黑,聂翁本色是诗人"."诗开一代新风格,笑里含悲说暴秦"</P>
<P><STRONG>刘友竹</STRONG>:素业耀千秋,高山永屹云霄外;奇葩香九畹,骚卷长撑宇宙间.</P>
<P><STRONG>周笃文:"</STRONG>聂翁天下士,直气锐无伦```眼真空四海,笔可扫千军```"</P>
<P><STRONG>宋亦英</STRONG>:"``才华海内称高士,格调骚坛树一尊,自是孤忠为体国,谁怜嬉笑寓酸辛``"</P>
<P><STRONG>钱明锵</STRONG>:"风流称绝代,挥洒意纵横`````别调裁三草,千秋留正声"</P>
<P><STRONG>刘征</STRONG>集句):"铿锵铁笛迈箫韶,闇夜飞光一烛高.安得人间遍芳草,清时和泪读离骚".</P>
<P><STRONG>袁第锐</STRONG>:聂翁乃五四以来成就最大的一位传统诗人.聂诗题材广泛,功力之深厚,含蕴之幽邃,状物之生动,形象思维之活泼,以及炼词之精到,即黄公度,梁任公亦当瞠乎其后,乃划时代的一代诗宗,诗家之楷模.</P>
<P><STRONG>彭燕郊</STRONG>:聂翁晚年以旧体诗名震文坛,其成就达到了罕见有的高度```聂使旧体诗具有了现代的气息.</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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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 01:21:4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樱林花主 于 2015-10-6 14:35 编辑

<P align=center center?><B><FONT size=5>奇人奇诗聂绀弩</FONT></B></P>
<P align=center center?> </P>
<P align=center center?><B>王树声</B></P>
<P align=center center?> </P>
<P>    聂绀弩以“散宜生”题署的这本旧体诗集,是古树新枝,旧苑奇花。这些风格独特的奇诗,展现了一段历史的侧影,蕴藏着时代的呻吟,塑造了一个傲岸忠贞、誓不屈服、永不颓唐,面带微笑的诗人的形象。它的影响,将是深远的,也是多方面的。胡乔木在诗集的序言中说:“他以热血和微笑留给我们一株奇花——它的特色也许是过去、现在、将来诗史上独一无二的。”</P>
<P>    聂绀弩同志可称是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位奇才。他由湖北京山穷乡僻壤的小学毕业生,成长为“左联”作家、知名报人、教授、诗人。以一支犀利的笔,叱咤文坛数十年,出版了几十部小说、新诗、散文、文艺理论等几百万字的著作。晚年涉足古典诗坛,创作了许多为人传诵的吟章《散宜生诗》,堪算是创一派诗风的杰作。</P>
<P>    聂绀弩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当过兵,教过书,办过报,是黄埔军校二期的学生,又是莫斯科中山大学的留学生,在中山大学与蒋经国是同学,与后来成为国民党核心人物的康泽交谊甚厚。三十年代他却参加了“左联”,从事革命文艺活动。在日本曾坐过牢。到延安,曾为毛泽东的座上客。到新四军工作,与陈毅将军成为诗友,后来又到香港《文汇报》任职。新中国成立后归国。到了五十年代中却成了“右派”,下放到北大荒劳动。“文革”期间又因骂了江青、林彪被扣上“恶毒攻击伟大旗手”的罪名,判处无期徒刑,成了山西临汾监狱的“劳改犯”。后来经他的老伴周颖的多方活动,才与台湾军政人员一道被“特赦”出狱。直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才真正得到平反昭雪。杜甫说:“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信哉斯言!千古之下犹有同感焉!</P>
<P>    这一串的电闪雷鸣、雨覆云翻般的经历,简直使人难以置信。他的奇诗,以目送飞鸿,手挥五弦的气慨。记录着这传奇式的生活经历。这些诗被誉之为“千古绝唱”,被名之为“开一派诗风”的“绀弩体”,有着独特的审美意义和表现技巧。在这里略举数首稍加臆解,以见其风貌。</P>
<P>    集中有大量写生产劳动的作品,不但锄草、挑水、拾穗、放牛、脱坯、伐木等等平凡劳动,都人了诗;就是掏厕所这种从来与诗无缘的题材,手握奇笔的绀弩,竟以冷峻嘲谑而又寄意深微的手法,写下了饶有韵致的诗篇,怎么不叫人赞叹和折服!</P>
<P>    《清厕问枚子》二首之一写道:</P>
<P>君自舀来仆自挑,燕昭台下雨潇潇。高低深浅两双手,香臭稠稀一把瓢。白雪阳春同掩鼻,苍蝇盛夏共弯腰。澄清天下吾曹事,污秽成坑肯便饶?</P>
<P>    聂老许多写劳动的诗,都不是为平淡记事或诉愁叹苦,而是借事抒怀,写彼时彼地怎样看待那也算生活的生活,从委屈含蓄中,暗示出心灵深处的独白絮语。诗中将又脏又累的苦事写得十分轻松;这种幽默的、不以苦为苦的态。度,正显示了诗人不为折辱所屈服的气概。而诗的真实内涵,则需从“燕昭台下”一句中去求解、燕昭王筑黄金台于易水,置千金于台上,以迎天下士。为国求贤,传为千古美谈。但黄金台与北大荒的八五零农场相距几千里,事隔两千年,与掏厕所何干?这是借潇潇雨掩黄金台这样一幅凄迷的历史画图,来暗示这是一个不尊重知识和人才的时代,才出现“作家被迫掏厕所”的荒唐事。“白雪阳春”、“苍蝇盛夏”一联,既是写实,又是象征寓意;尽管一切有头脑的人都厌恶那些丑恶的瘟神,而追脏逐臭的小丑们却适逢其会,使邪恶势力得以肆虐于一时。“澄清天下吾曹事”,则是一句双关语:厕所虽脏虽臭,终将掏净;而那些臭如厕所的人间丑恶的东西,也最终会被清除尽!</P>
<P>    唐诗人刘禹锡说:“片言可以明百意,坐驰可以役万景,工诗者能之。”正是这种手法的概括语。透过这些亦庄亦谐、言在此而意在彼的诗句,我们看到了一个革命者和诗人倔强的心灵。</P>
<P>    又如《削土豆伤手》诗:</P>
<P>豆上无坑不有芽,手忙刀快眼昏花。两三点血红谁见,六十岁人白自夸。欲把相思栽北国,难凭赤手建中华。狂言有口终羞说,以此微红献国家。</P>
<P>一个对革命有过贡献的作家竟被放逐劳动,去削土豆种。这件事本身,就是对啼笑皆非的现实的揭露与嘲谑。伤了手,流了血,触动诗人许多联想——热血未向河山洒,却滴向削土豆的刀上。诗人的感慨与叹息交织在一起!</P>
<P>    又如《过刈后向日葵地》诗:</P>
<P>曾见黄花插满头,孤高傲岸逞风流。田横五百人何在?曼倩三千牍难留。赤日中天朝恳挚,秋风落叶立清遒。齐桓不喜葵花子,肯会诸侯到尔丘?</P>
<P>    这首诗通篇用比兴,以历史人物作比喻,道出多少被误解、受屈辱、一贯对党忠诚的同志们的激愤之情!对功成之后不听忠谏、不亲贤臣的霸主式的人物给予幽默的嘲讽!</P>
<P>    《解晋途中与仓于轨同铐,戏赠》:</P>
<P>牛鬼蛇神第几车,屡同回首望京华。曾经沧海难为泪,便到长城岂是家;上有天知公道事,下无人溺死灰耶?相依相靠相狼狈,掣肘同行一笑“哈”。</P>
<P>    这首可称是奇诗中的奇诗。戴上手铐押解登车之际,此老还有诗情,且以哈哈一笑对此屈辱,这是蔑视的冷笑。这些被当作“敌人”、称之为“牛鬼蛇神”的人,离京之际竟“屡同回首望京华”,这是什么感情?这是屈原的“出国门而转怀兮,甲之朝吾以行”;这是杜甫的“每依北斗望京华”,那种对祖国不能忘怀的感情。在欲哭无泪、前途莫卜、上无公道可讲、下有助纣为虐的小人的处境中.只得以一幅狼狈相,参加到这个荒唐可悲的闹剧中来。对待这一切,只能以“哈哈”几声苦笑来回答。这是歌以当哭、笑中写痛的反语。</P>
<P 21pt?>《八十》(三首之二)诗:</P>
<P>饮马长城东北东,牵牛七夕乱山中。小国枯树悲风劲,下里巴人楚容工。十载班房《资本论》,一朝秦镜白头翁。居家不在垂杨柳,暮色苍茫看劲松。</P>
<P>这首诗是以笑谑双关的手法,写诗人给后半生的遭遇与节操。把到北大荒劳改,说成是饮马长城,把山中放牛说成是七夕牵牛,巧谐为国远征、夫妻离别之意,极具幽默感。借庾信《小园赋》、《枯树赋》下里巴人之典以抒情自况,在委婉含蓄中别有韵致。后两联则是绝妙双关语:“十载班房《资本论》”,既叙聂老在狱中曾精读《资本论》四遍之事;又可解作十载班房之厄运及因曾读《资本论》,相信革命道理之意;与文天祥“辛苦遭逢起一经”之诗意同。“一朝秦镜白头翁”,表面之意为对镜始见满头白发,秦镜又有古镜可鉴妖邪之说,引而伸之,有“秦之魔镜”之意。故又可解作:壮志年华皆为秦镜消磨尽之意。聂老当时住北京劲松小区,“垂杨柳”为附近地名。“居家不在垂杨柳”,意谓不爱因风便折腰之意;“暮色苍茫看劲松”,则从语意双关中抒发了人员老矣而凌霜厉雪之节操仍在之情,与陈毅同志的“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之诗意同。这些诗句妙语双关,含蓄遥深。《六一诗话》云:“含不尽之意于言外。”黄遵宪所谓“诗之外有事,诗之中有人。皆此意也。</P>
<P>    聂老的奇诗为云龙;雾豹、野鹤、冥鸿之踪迹,包罗万象,奇趣无穷。举此数则,虽只尝鼎一,也可略知其味矣。以此为基础来探讨聂老诗作的深层意蕴和启迪来者之处,拟就以下四点略陈管见,就教于方家。</P>
<P>    一、旧体诗可以反映现实生活的明证</P>
<P>    这本诗集中的二百多首诗,记录了从五十年代末,至七十年代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的一个侧面,使我们回忆起那些真理旗帜下的荒谬、文明时代里的野蛮,革命声中的倒退、真实生活中的恶梦,使我们看到了千万革命者、知识分子在被打翻在地,踏上一万只脚时,他们的铮铮铁骨,耿耿丹心。可以说:这是用诗显示的历史漫画,用文字凝定的时代呻叱这些诗的强烈现实意义是有目共睹的。聂老的这些诗,对于旧体诗能否反映现实生活作出了肯定的回答。</P>
<P 21pt?>二、继承是创新的基础</P>
<P>    聂老的诗不同于古人,却是道地的中国诗、旧体诗。从创作的指导思想上看:这是“诗言志”说,孔子的“兴观群怨”说,以至元白诸人的“补察时政”、“泄导人情”等等两千年来中国诗歌创作论的主导思想的继承。</P>
<P 21pt?>从历代作品的风格特点的影响变化上看聂老的这些奇诗,也并非天外飞来,与古人之作毫无关涉的。仅举数则以见其渊源脉络。宋代的王安石在变法失败后,居金陵时有《芙蓉堂》诗云:</P>
<P>投老归来一幅巾,尚私荣禄各藩臣。芙蓉堂下流秋水,且与龟鱼作主人。</P>
<P>明代的李贽著书得罪,被迫害死于狱中。其《系中绝句》云:</P>
<P>名山大壑登临遍,独此坦中未入门。病里始知身在系,几回白日几黄昏。</P>
<P>清代的黄宗羲,于抗清失败后隐居山中,其《山居杂咏》云:</P>
<P>锋镝牢固取次过,依然不废我弦歌。死犹未肯输心去,贫亦其能耐我何。甘两棉花装此被,三根松木煮空锅。一冬也是堂堂地。不信人间胜着多。</P>
<P>像这样与聂老风格相似的作品可谓不胜枚举。从理论上讲,对这种幽默嘲讽诗也是重视的,荀子说:“天下不治请陈扼诗。”刘勰《文心雕龙·谐隐》说“古之嘲隐,振名释惫.虽有丝麻,无弃菅蒯。”可见聂者的诗并非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再从聂老诗中化用或引用前人诗句看,这种对传统诗歌宝藏持“拿来主义”的态度就更明显了。比如《没字碑》:“骑虎难下终须下,君问归期未有期。”来源于李商隐的《夜雨寄北》。《船屋》。“曾经沧海难为水,从此桃源便是家。”来源于元稹的《离思》。《挽王莹》:“老归大泽菰蒲尽,露冷莲房坠粉红。”来源于杜甫的《秋兴八首》。《赠周婆》:“桃花潭水深千尺,斜月辉光美一生。”来源于李白的《赠汪伦》诗。《再扫萧红墓》:“流离东北兵戈际,转徙西南炮火中。”来源于杜甫的《咏怀》诗。</P>
<P>    举此数则,可见一斑。至于在构思、造句、遣词、达意等方面,源于古人而又有所发展、变化之处,可谓比比皆是,由此可见聂老在学习传统的诗歌遗产上,是下过真功夫的。据说绀弩幼时即随父研习平仄,晚年曾手抄《少陵集》和《昌黎集》。若无此继承之根基,何来此笔下的创新?</P>
<P 21pt?>三、生活、学识、人格是诗之基础</P>
<P 21pt?>马克思说:“世界上不存在无根之花,无因之果;思潮、思想、观点、概念都不能脱离它赖以产生、存在和发展的现实生活土壤。”聂老的诗是时代的产物。诗人不是以旁观者的态度,而是以一个革命者的责任感,一个正直人的良心去批判那个时代的生活,才有了博观约取,化平庸为神奇的可能。那是一个道路侧目、动辄得祸的时代,基于他的才华和性格,才创造出这种含蓄幽默、寓庄于谐的表达方式。沈德潜说:“事难显陈,理难言罄,每托物连类以形之。郁情欲舒,天机随触,每借物引怀以抒之。比兴工陈,反复唱叹,而中藏之欢愉惨戚,隐跃欲传。其言浅,其情深也。“这番话似乎能解释聂老的诗在取材和表达方法上的一部分特征。叶燮说:“我谓作诗者,亦必先有诗之基焉。诗之基,其人之胸襟也。”这些古人诗教,我认为是说到了诗的真谛。诗是“真善美”的升华和结晶,诗人虽不必是完人、圣人。但总须是从本质上看有着美的特征的人。一切骗子、投机者、文坛市侩,绝不可能写出真正的诗来。聂老的诗,正是以他高尚的人格为泥土,生长出的奇花。</P>
<P 21pt?>四、“绀弩体”新在哪里?</P>
<P 21pt?>“绀弩体本身,就是在星辟荒芜,推陈出新中的创新,在旧体诗中创出了新风格的诗派。具体地讲,它的特征是:</P>
<P>(一)题材内容的现代化。从生活的各个领域发掘诗材,使诗从仿古临摹的路子中解放出来,获得了新的生机,开辟了新的天地,与千万人的真实生活联系在一起,找到了旧体诗能够生存和发展的活水和动力。</P>
<P>    (二)语言的创新。熔古今中外、雅言俗语于一炉,铸锻出新的奇文妙语。唯其如是,他的诗能够表现复杂多样的生活和独特感受,使诗有了新的、现代化的表现手段。这不须从理论上多作说明,有例句可证:</P>
<P>    《挽雪峰》:“文章信口雌黄易,思想锥心坦白难。”</P>
<P>    《赠周婆》:“自由平等遮羞布、民主集中打劫旗。”</P>
<P>    《六十自寿》:“西风瘦马追前梦,明月梅花忆故家。”</P>
<P>    《钓台》:“昔时朋友今时帝,你占朝廷我占山。”</P>
<P>    《林冲》:“男儿脸刻黄金印,一笑心轻白虎堂。”</P>
<P>    《钟三四清归》:“青眼高歌望吾子,红心大干管他妈。”</P>
<P>    《九日戏柬迩冬》。“嵩衡泰华皆O等,庭户轩窗且Q豪。”</P>
<P>    《有四》:“百年大狱千夫指,一片孤城万仞山。”</P>
<P>    《挽贺帅》:“安得菜刀千百把。迎头砍向噬人帮。”</P>
<P>    (三)遵守格律而不囿于格律。集中绝大部分的诗是基本合律的,但在平仄、押韵、粘对以至句式方面,均有所变通,不因律害意。可说是游刃于格律之间,又保持了格律的规范。我看这是对待格律的现实的、科学的态度。格律是中国诗词独特的艺术形式,它是根据汉语。汉字在语言、声调、词法、句法等语言本身的规律特点,经长期的创作实践,发展形成的精炼,悦耳、富有美感的语言模式。放弃了格律,等于虎豹无纹、弃丝衣葛,是荒唐的。可以说,不遵守格律,至少是不成其为具有民族特色的现代诗词。那么,如何对待格律?聂老为我们作出了示范。</P>
<P>    (四)熔“赋、比、兴”于一体的表达方法。叶梦得说。“叙物以言情,谓之赋,情尽物也。索物以托情,谓之比,情附物也。触物以起情,谓之兴,物动情者也。”聂老诗在描述事物、抒发感情时常是以寄意、比拟、反语、联想等方法,将深层的真情实感。寓意内涵,委曲尽致地表达出来,一首诗中,常是赋、比、兴的综合运用,具有奇幻迷离、含蕴丰富的艺术效果。</P>
<P>    所谓“绀弩体”,即是在上述的继承与创新的基础上,创作出的具有独物的审美意义与表达方法的现代讽谕诗。这些诗,不是对自然美、形式美的再现,而是对抽象的心灵美的发现与塑造。从现实与理想的矛盾中,显示出类似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仁人志士之情;表现了“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的孤高傲岸、永不屈服的感情;显示出“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忠贞不渝的感情。从这些感情的综合中,塑造出刘少奇在《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中引孟子所说:“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崇高的伟丈夫的形象。而这些又不是从直接描述中来展现、要在读后掩卷深思、默会于心,由读者的心中浮现出来。可以说诱导读者去发现一种抽象的心灵美,从中得到审美的满足和陶冶提高,这是“绀弩体”的审美特征。</P>
<P>在表达方式上,可以说是以喜剧的语言,写悲剧的现实;以幽默的态度,写严肃的主题;以含蓄的手法,实现明快的效果,为其基本特征。这就表现为:用漫画式的手法,勾勒出一幅幅被夸张扭曲、变形的生活画,显露出现实生活中应该批判否定的东西。杂文式的尖锐、辛辣、诙谐、嘲讽的语言,如投枪匕首一般、对现实生活中的荒谬和腐朽,进行揭露与批判,使读者从这些文明的讽刺中,温和的嘲笑中,幽默的蔑视中,深刻地理解那个时代和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千万正直的知识分子的心灵;谱出了二十世纪的一曲正气歌。聂绀弩不愧是红色的劲弩,他的诗文是红色的箭,一直是打击敌人,捍卫革命的武器。当我们想到这些诗是在怎样的环境中写的,当我们想到这些诗是在他晚年卧病十年,孤灯斗室、面对着壁上的岳飞手书的“满江红”,在膝上的一条木板上编定的,我们会感到心灵上受到强烈的震憾。从这些诗中,我们看到了,也懂得了应该怎样做人的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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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 01:28:2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樱林花主 于 2015-10-6 14:35 编辑

<P><STRONG>聂诗剪报资料</STRONG></P>
<P>绀弩的旧体诗我尤其喜爱,他是上世纪少数出色的旧体诗人中的一位,是继鲁迅、郁达夫之后文人当中难得的、优秀的一位。这些旧体诗尽管用字未必尽工,但随感而作,却是慷慨深沉,沉郁之中又有点历尽沧桑的苦涩(由他特定的经历、人生体验和个性所决定),而且确有浓郁的旧体诗韵味,显示出很深的古典文学修养。不但有关曹雪芹和《红楼梦》的那些诗写得好,就是写鲁迅、胡风、萧红、丘东平的诗也很感人,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FONT color=#ff0000> -------深圳特区报</FONT></P>
<P>夏衍曾说:“鲁迅以后杂文写得最好的,当推绀弩为第一人”,这话是否为定论,姑且不说,但聂绀弩的杂文,确实写得很尖锐,很深刻。他是狂放书生,1958年被打成右派去北大荒劳改,他的杂文是写不成了,但天无绝人之路,艰苦的劳改生活反而造就了聂先生的另一文学成就,那就是他的旧体诗——绀弩体。最近由学林出版社出版了《聂绀弩诗全编》,颇可一读。 <BR>   绀弩体问世后,颇获好评。胡乔木、钟敬文、程千帆、罗孚诸先生皆赞之。依我看来,聂诗有三大特点,一是信手拈来,他写的诗很规范但读来却自然生动,有浓厚的生活气息,比如他写搓草绳:“一双两好缠绵久,万转千回缱绻多,”又比如他写其夫人周颖来监狱探监:“大风背草穿荒径,细雨推车上小桥”,文句十分流畅,读来朗朗上口。二是聂先生用俗语、典故入诗,不少诗有打油味道,他曾说:“如完全不打油,作诗是自讨苦吃”,故而他的诗有诙谐味,如“请看天上九头鸟,化作田间三脚猫”,又如“男儿脸刻黄金印,一笑心轻白虎堂”,打油而不油滑,是严肃的打油,写出了聂绀弩身陷囹圄,傲视万物的气概。三是聂绀弩好用杂文入诗,写的诗有内涵,有讽刺力量。他写田间农活,写生活琐事,写观画赋诗,写朋友情谊,但字里行间自有一种浩然正气,他写给冯雪峰、胡风、秦似、李锐、高旅的赠诗,更表达了作者的襟怀。 ------引自智慧城网</P>
<P>     80年代初,曾有一本名曰《散宜生诗》的书出版,在诗坛引起不小的轰动。其诗虽为旧体形式,却构思新颖,用词活泼,大量的口语、俗语、俚语和现代社会新名词入诗并运用得恰到好处,且思想深邃,意境高远,打破了做诗的许多禁区,开拓了格律诗的新天地。其中不少诗句堪称能流传后世的名句、警句,被誉为千古绝唱。如<STRONG>“文章信口雌黄易,思想锥心坦白难</STRONG>”(《挽雪峰》);“<STRONG>是谁仇敌谁朋友,不死沙场死铁窗</STRONG>”(《挽贺帅》);“<STRONG>无端狂笑无端哭,三十万言三十年</STRONG>”(《胡风八十》);“<STRONG>昔时朋友今时帝,你占朝廷我占山</STRONG>”(《钓台》);“<STRONG>一丘田有几遗穗,五合米需千折腰</STRONG>”(《拾穗同祖光》)。难怪乔木同志读了聂诗后对其大加赞赏,称之为“奇人奇才”,并认为“它的特色,也许是过去、现在、将来的诗史上独一无二的”。------彭小华<BR><BR>   我喜欢先生的杂文。犀利、准确、深刻、入微,爱憎分明、死生肉骨,严峻中不失幽默,信笔时不漏滴水。在《怎样做母亲》一文中,他不为尊者讳,直写幼时怎样接受母亲的鸡毛帚“教育”,而他从中得出的结论则是:“怎样做母亲呢?让别人去讲大道理吧,我却只有两个字:不打。”因此他所不讳的是封建式的落后的教育,是无知之中对孩子的摧残。 </P>
<P>   我喜欢先生的旧体诗词,特别是“散宜生诗”,万事万物皆入诗,一词一句都是情。因为给妻子改了一篇发言,55岁的文豪就被弄到冰天雪地里劳改。但在他,冻白菜成了“明珰翠羽碧琉璃”,挑水是“一担乾坤肩上下,双悬日月臂东西”,穿双球鞋也有“便欲仙”之感,童心由此大发,“得意还愁人未觉,频来故往众人前”。先生的诗常谐中寓庄,发人深省,安知这一联不是描绘世间常态?至于像“因人俯仰终奴仆,家数自成是丈夫”,“彩云易散琉璃脆,只有文章最久坚”,“英雄巨像千尊少,皇帝新衣半件多”,以及“路越崎岖越坦平”等句都是他历尽沧桑体味到的人生哲理。先生以白话常语入诗,似乎信手捻来,自然质朴,情趣盎然,时而细腻,时而豪放,若非胸中丘壑深妙,是做不出这样的诗的。我在他那豁达俏皮的诗句里品出了辛酸悲怆,有时不禁掩卷沉思。 ----<B><FONT color=#003399>许嘉璐</FONT></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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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 01:31:0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樱林花主 于 2015-10-6 14:35 编辑

<CENTER><STRONG>聂绀弩其人其诗  </STRONG>冯亦代</CENTER><BR>  自从接到人民文学出版社和作协现代文学馆为聂绀弩诞辰90周年召开座谈会的请柬,对绀弩的思念始终萦绕我的心头,久久不散,而且越来越强烈。特别在座谈会上听了丁聪、吴祖光二位谈及老聂的往事,心情更是不能平静。<BR><BR>  他们二位自称是五七届“北大(荒)同学”,而且以热烈的口吻回忆同老聂在一起的日子,但在这些思往言辞的背面,我却感到那些日子的苦涩和凄惨。在祖国的大地上正照着一片明亮阳光,而在这一冰天雪地的荒原里,只是一垛生死关心的门坎。多少有为的人在这里落入死神的魔掌,幸而逃生的人也都是梦残魂断了。但是中国的知识分子是坚强的,特别是那些堕入噩梦的人,他们舐干了身上的斑斑血渍,重又站起身来,迎接祖国母亲的召唤。老聂就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BR><BR>  吴祖光说老聂是传奇人物。他是弃文习武投奔革命的书生,是文坛继鲁迅茅盾之后的一位学贯古今的大师。他写的杂文可以媲美鲁迅,他的旧体诗开创了以时代精神贯入诗意的前路,他对古典文学的研究,独辟蹊径,树一家之言。总之,他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他是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他以无期徒刑在山西的班房里, 将马克思的《资本论》通读了4遍,写下了几十万字的笔记,可惜这些笔记已成为“反动言论”而不知所终,如果留至今日,则他必为后学者,开启了读《资本论》的门径。<BR><BR>  我和老聂相识是在抗战后期的重庆,但是我知道他却远在抗战初期。我读了他在《野草》杂志上写的文章,深为他的犀利与深邃的笔锋所倾倒。他大我10岁,我虽然叫他老聂,衷心则以师事之。<BR><BR>  1962年到“文革”前期,他住在京西半壁街,我是他家的常客,有时他和周婆(周颖大姊)也来前纱络胡同我的寓所小坐。第一次他到我家,看见我居室的湫隘,不禁摇头叹息,称我是公子落难。<BR><BR>  他是很用功的人,于各家对《红楼梦》的观点,十分注意。有次他借到一本吴世昌先生在英国出版的《红楼梦考》 ,便让我逐句翻译给他听,一共花了4天,他边听边记下了书中的要点,而且特别注意吴对高鹗续四十回的意见。我对他说,你有自己对《红楼梦》的看法,为什么还要记下别人的观点,他说正因为他有自己的观点,他才研究别人的观点来对证自己的观点。那时他买了不少古人的碑帖,每天练字,其时我也以写字代气功治疗我的高血压症,他深为称许,但看了我的毛笔字,又大摇其头,说我练字不得法,不能入门。这正是他的直率处,我就喜欢他这一点。他劝我学写旧体诗,我说戴望舒说我没有诗才,所以我只顾欣赏而不愿自作。他宽厚地笑了,说我弱不经风,受不了打击。<BR><BR>  他是个饿怕了的人,但他的饭量并不大,只喜欢和少数几个友人在饭店里,小饮几杯,吃几盘好菜,于是纵谈上下古今,自得其乐。我和他最后一次一块吃饭,是在王府井大街的一家小饭馆里,他喝了几杯,便大谈林彪、江青,说江青是个妖物,今后一定会把中国弄成翻山倒海了,林彪则是个鸦片鬼。这时街上叫卖晚报,我们买了一份,上面是第一次看见打倒彭、罗、陆、杨的消息。他看了之后,对同座的黄苗子和我说,以后不要去找他,少出门,言谈小心,日子会越来越难过的。他的话不幸而言中了。事实上,他即使“言谈小心”也终于入狱,他是否有预兆,我从未问过他。1972年底,我从沙洋干校劳改回来,就从友人处听到老聂被判入狱的信息,以后常在李健生大姊处遇到周婆。他们二人一见面就谈如何搭救老聂和健生小女早日出狱回京的途径。我眼生生看见她们的头发由黑变灰,又由灰变白,但我无能为力,只能空言使她们一时宽心。<BR><BR>  老聂以国民党师团级俘虏而被释放,得到重生,因为他原来判的是无期徒刑。有人觉得滑稽,其实这是周颖大姊各处奔走呼号的结果。想到真马克思主义者可以坐四人帮那些假马克思主义者的监狱,真马克思主义者可以成为国民党战俘得到特赦,也就并不滑稽了。有一次他给我看写狱中生活的诗,诗的反讽使我笑得连眼泪也出来了;这句话有语病,因为我的眼泪不是笑出来的,而是为胸头的痛苦抑压出来了。他说在监狱里比我们日子过得好得多,至少用不着早请示晚汇报跳忠字舞。奇人而有奇事,他当然能甘于他所得的不公平待遇。<BR><BR>  我50岁时,他曾经在我庆寿的册页里题过一首诗,写完了笑着说“涂鸦!涂鸦!”这首诗并没有在他诗集里出现, 也许写得匆匆他自己不满意。 可惜这本册页已被“文革”革掉了,我痴想或许有一天会在故书堆里突然出现,这是我不释于怀的企念。周颖大姊生前曾要我为老聂写文章纪念,但牵延至今,始终认为是一笔人情债。以老聂的身体和他的乐观天性,他原是可以活到90岁的,如今只留得友人们对他的思念了,能不痛哉!<BR><BR>                      1993年1月8日雪朝于听风楼<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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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 01:31: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樱林花主 于 2015-10-6 14:35 编辑

<STRONG>管城三寸尚能雄</STRONG>   ---施蛰全
<P>上星期写了一篇《喜读三叶集》,重温一本旧书,昨天在黄裳书架上发现一本港版新书《三草》,可谓有草叶因缘。去年曾有人抄示过聂绀弩同志的一些名句,以为是友朋中抄传出来的,却不知已印出专集,真惭愧我的孤陋寡闻。向黄裳把书借回,灯下展读终卷,在又惊又喜之余,涌起了许多思绪。我不记得有没有会过聂绀弩同志,仿佛会过一面,也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至于聂绀弩同志的文章,三四十年代曾读过不少,可是从来没有把他的文艺评论文章和旧诗联系起来。</P>
<P>《三草》中有和雪峰诗二首,乃知冯雪峰也写过旧诗。一九二七年秋到一九二八年春,雪峰在我家小楼上住过半年,我们天天谈文艺,就是不谈旧诗。我当时爱读李商隐,一部《玉溪生诗集》常在书桌上,雪峰翻也不翻,有时还斜瞥一眼,给一个“无聊”的评语。于是我读我的李商隐,他翻译他的石川啄木。岂知四十年后,雪峰也做起旧诗来了。近几年来,还看到过茅盾、冯至、沈从文、臧克家等人的旧诗。我想,难道一顶南冠,十年浩劫,竟把许多新文学家改造成旧体诗人了吗?这是什么缘故?我的解答是:旧体诗还有生命力,还有魅力。读罢《三草》,又觉得它还有发展的前途。</P>
<P>古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一别三十年,我对聂绀弩同志简直应当折腰致敬了。于是我写了本文,十分有理由地为他“吹捧”。<BR>    中国旧体诗词,唐宋以后,几乎可以说已定了型,没有发展。直到梁启超、黄公度,才有意来一个“诗界革命”,但也只限于使用许多新名词、新事物。在平仄对偶的条件之下,这些新名词、新事物也还受到限制,不能随意尽量使用。王半塘作《八声甘州》词,用了一个“乌里雅苏台”,一时词人为之叫绝,可是也始终只此一句,没有能发展下去。《人境庐诗草》盛行过一时,有许多人摹仿,也终于还是酒阑人散。<BR>    聂绀弩同志的诗,在运用现代新名词、新事物,或俗字琐事这方面,还是追上了梁启超、黄公度的脚迹,不过他用得比梁、黄更活,更浑成<STRONG>,“自由平等遮羞布,民主集中打劫棋”,“出问题时有毛选,得欢欣处且歌”,“把坏心思磨粉碎,到新天地作环游”,</STRONG>以及最为人传诵的<STRONG>“文章信口雌黄易,思想椎心坦白难”,</STRONG>都是不刺目,不碍口的妙句。不过这条路子,也并不是梁启超、黄公度开创的,诗如王梵志、寒山、拾得、杨诚斋,词如辛稼轩、陈维崧都早已作过尝试。陈宗石称其兄维崧的《迦陵词》把“一切诙谐狂啸,细泣幽吟,甚至俚语巷谈,一经熔化,居然典雅,有意到笔随,春风物化之妙”。这段评语正可以移用于《三草》。因此,我以为这还不是聂绀弩诗格的第一个特点。<BR>    我说,聂绀弩旧体诗的更大的特点是它的谐趣,一种诙谐的趣味。这是传统中国诗里最少见的,日本俳句里却有不少。一个人对待反映各种时代现实的世态人情,持过于严肃认真的态度,或无动于衷的态度,都不会有谐趣。只有极为关心,而又处之泰然的人,才可能有谐趣。谐趣不是戏谑,戏谑就成为打油诗;谐趣也不同于西洋的幽默,幽<BR>默要有一点讽刺。《北荒草》第一首《搓草绳》诗句云<STRONG>:“一双两好缠绵久,万转千回缱绻多。”</STRONG>《挑水》的<STRONG>“一担乾坤肩上下,双悬日月臂东西。”</STRONG>《脱坯》诗的<STRONG>“看我一匡天下土,与君九合塞边泥。</STRONG>”《拾穗》诗云:“<STRONG>一丘田有几遗穗,五合米需千折腰</STRONG>。”《马逸》二联云<STRONG>:“无谔无嘉无话喊,越追越远越心灰;苍茫暮色迷奔影,斑白老夫叹逝骓。</STRONG>”《受表扬》云:“<STRONG>梁灏老登龙虎榜,孔丘难化溺沮身。”</STRONG>全首诗则有《寄高旅》、《萧军枉过》、《悠然六十》等,都是极饶谐趣的诗篇。使人读了禁不住一笑,佩服其设想之妙。<BR>    一首诗,光有谐趣,还不易成为高格。聂绀弩同志的谐趣,背后隐藏着另一钟情绪:沉郁。例如“文章信口雌黄易”这一联底下却来了<STRONG>“一夕尊前婪尾酒,千年局外烂柯山。”</STRONG>读到这一联,你还能笑吗?此外如<STRONG>“坐老湖波涌跃,起看天地色玄黄。”“最是风云龙虎日,不胜天地古今情</STRONG>。”《雪峰六十》诗云:“<STRONG>天下寓言能几手,酒边微语亦孤忠。”</STRONG>又《挽雪峰》诗颈联云“<STRONG>风雨频仍家国事,人琴一恸辈行情。”</STRONG>而颔联却是<STRONG>“天晴其奈君行早,人死何殊睡不醒</STRONG>。”《赠答草》序诗云<STRONG>:“尊酒有清还有浊,吾谋全是亦全非。”</STRONG>《锄草》云<STRONG>:“未见新苗高一尺,来锄杂草已三遭。”</STRONG>《寄高旅》云:“<STRONG>老夫耄矣人谁信,微子去之迹近哀</STRONG>。”《真宅》诗云:“<STRONG>乾坤定后无棋局,酒肉香中一佛徒</STRONG>。”《三草》集中有许多诗不是上联有谐趣,下联见沉郁,就是一句有谐趣,一句见沉郁。这个<BR>创作方法,聂绀弩同志自己说明了:“江山闲气因诗见,今古才人带酒怀;便是斯情何易说,偶因尊句一俳谐。”(《即事赠雷父》)正是以谐趣寓不易说之情,所以这谐趣成为一种破涕之笑,创造了诗的高格。<BR>    从正统旧诗的标准来衡量,《三草》中也有许多耐读的佳句,如“<STRONG>天下人民无冻馁,吾侪手足任胼胝。”“草木深山谁赏美,栋梁中国岂嫌多。”“老头能有年轻脚,天下当无不种田。”“盛世头颅羞白发,天涯肝胆藐雄才。”“非才碌碌邀奇赏,国士惺惺肯远来。”“青春此世如乌有,迟暮于人亦等零。”“西风瘦马追前梦,明月梅花忆故寒。”</STRONG>这些联语也都是感情极为沉郁的。<BR>    《三草》是近几年来读到的最出色的旧体诗,体虽旧,诗却很新。所以我说旧体诗似乎还有发展的前途。不过要再出现这样一个诗人,却并不容易。我写完了我的读后感,<BR>奉题一诗为证:<BR>    荒漠归来赋恼公,管城三寸尚能雄。<BR>    灵均愁瘁何人识,曼倩诙谐取自容;<BR>    大地山河棋一局,弥天风雪酒千钟。<BR>    撑肠芒角难消得,付与攒眉苦笑中。<BR>              一九八二年十月十四日<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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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 01:35: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樱林花主 于 2015-10-6 14:35 编辑

<P><STRONG> </STRONG>             <STRONG>聂绀弩、周颖夫妇赠答诗  舒芜<BR></STRONG>    <BR>      看了这个题目,稍知情况的人都会质疑:周大姐根本不做诗,怎么会和聂老有什么赠答?是的,周大姐不做诗,反对做诗,尤其反对聂老做诗。但是,他们二老晚年的确有一段做诗赠答的故事。聂老一九七七年二月二日写给我的一封信后面,附录了他近作的这样两首诗—— <BR>    <BR>      <STRONG>赠周大姐 </STRONG></P>
<P><STRONG>          1,<BR>    <BR>      添煤打水汗干时,人进青梅酒一卮。 <BR>    <BR>      今世曹刘君与妾,古之梁孟案齐眉。 <BR>    <BR>      自由平等遮羞布,民主集中打劫棋。 <BR>    <BR>      岁暮空山逢此乐,早当腾手助妻炊。</STRONG></P>
<P><STRONG>          2, <BR>    <BR>      探春千里情难表,万里迎春难表情。 <BR>    <BR>      本问归期归未得,忽问喜讯喜还惊 <BR>    <BR>      桃花潭水深千尺,斜日恩情美一生。 <BR>    <BR>      五十年今超蜜月,愿君越老越年轻。 <BR></STRONG>    <BR>      (舒芜按:作者自己后来将第一首第七句“空山”改为“郊山”,第二首第六句“恩情”改为“辉光”。) <BR>    <BR>      这就是他们夫妇赠答的开始。那时,聂老从山西出狱回北京不久,住在东直门外新源里,是一个两居室的单元房。聂老是“十载寒窗铁屋居,归来举足要人扶”,卧病在床。周大姐平生习惯于社会政治活动,很少在家里,现在则成天又是添煤,又是打水,忙得满头大汗。一天忙完了,坐下来,二老对饮一壶酒,下两盘棋,闲话聂老在北大荒劳改,在山西监狱,周大姐两次万里寻夫(探春千里、万里迎春)等等旧事,泛论及于自由平等、民主集中这些大问题。喝的是青梅酒,仿佛竟有当日曹刘“青梅煮酒论英雄”之概。这一对患难老夫妻的如此“斜日恩情”,我读了很感动,回信说:夫妻间的日常家庭生活,古人少有入诗的。元稹的《遣悲怀》之所以成为名篇,就因为写尽了“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日常生活。聂老这两首诗,也就好在写尽了夫妻日常生活,但又出乎元稹诗境之外,有鲜明的时代性,乃是今天中国阅历风波的知识分子夫妻的日常生活,等等。 <BR>    <BR>      于是,聂老回我一封极有风趣的信—— <BR>    <BR>    管公: <BR>    <BR>      二月廿八日信收到。 <BR>    <BR>      一件趣事:周婆经常反对我作诗,认为天下最无意思的事是做诗,做了还写给人看就更无意思,一有机会就发表这种高论,和别人谈话时还故意高声朗诵,以示取瑟而歌之意。及到作了赠诗给她看时,她却很高兴地看了,一点平日那种不屑一顾的样子都没有,甚至还指手画脚说这句好,这里好,总结:“不错,有意思!”还有哩!“把它寄给谁看看吧。”谁字竟包括着阁下。 <BR>    <BR>      事情没有完。昨上午收到来信,她问:“他说甚?”我说:“赠周诗好。”“真的么,怎么说?”“你看!”她正在扫地,丢了扫把来准备看。但是戴上眼镜之后,却没有真看,随即取下又去扫地作别的事,而且整个下午都没有看。我想,她对诗固不甚爱,对谈诗的信就更无兴趣了。这下午我写了两封信,有便便发出了。晚上我已上床了,她忙了好一会,端着茶,拿着眼镜,来到书案前找你的信说:“现在来欣赏欣赏老方的管见吧!”“管见”二字确是她说的。我说:“看你不爱看,已经把它寄给陈迩冬去了!”“我哪里是不爱看!上午我想少停一下起沏杯茶慢慢看吧,但没等消停就做饭,随后有人来了,一直没有断……现在正好来看,而……他说什么?……”我把管见用口头说了一遍。她一面听,一面说:“他怎么知道这么多,说得这么有条理!”但最后却将了我一军:“不是他真这样说而是那掺了水的!” <BR>    <BR>      现在明白这封信的意思了吧,请你把你的管见重述一遍(不必加多)以见我并未加水也未加油醋之类。 <BR>    <BR>      冬公诗遵嘱抄上。前两信中当有给鲁白公一纸,不会是遗失了吧。这次未附诗,因未做。 <BR>    <BR>      专候春绥! <BR>    <BR>       弟弩白[一九七七年]三月二日 <BR>    <BR>      聂老晚年给我的六十多封信,都是近人书札尺牍习用的文言半文言,仅有这一封是纯粹的白话,写得起伏跌宕,风趣幽默,把他们二老的“斜日恩情”充分写出,实在是好信札,好文章。加上工整秀丽的《灵飞经》体的毛笔字,也可以看出写信时的良好心情。 <BR>    <BR>      但是,赠诗还有第三首。那是若干天后,我去聂老家,他默默地递给我一张纸,是圆珠笔写的,字迹歪斜潦草,上面写着—— <BR>    <BR>      <STRONG>惊悉海燕之后再赠 <BR>    <BR>       愿君越老越年轻,路越崎岖越坦平。 <BR>    <BR>       膝下全虚空母爱,胸中不痛岂人情? <BR>    <BR>       方今世面多风雨,何止咱家损罐瓶。 <BR>    <BR>       稀古翁妪相慰乐,非鳏未寡且偕行。</STRONG> <BR>    <BR>      一看题目我就明白了。原来,聂老和周大姐的唯一爱女聂海燕,因为夫妻家庭纠纷,于1976年9月间自杀。一个月后,聂老自山西出狱回京。我第一次去看他,刚开口要对此表示慰问,才说出半句,不知怎么敏感到他大概还不知道这个噩耗,幸喜他耳聋没有听见,我马上咽住。后来了解,周大姐的确没有马上将噩耗告诉聂老,编造各种理由来搪塞聂老日益加紧的追问。现在,终于,聂老知道了。于是他写了这样一首诗,作为《赠周大姐》二首的续篇。我默默地读了,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也默默地看我读完,一句话也没有说。是的,还有什么可说呢?我只将字迹歪斜潦草的原诗稿好好保存下来。 <BR>    <BR>      这首诗是典型的“聂体”。在这样悲惨的题目下,开口竟是“愿君越老越年轻,路越崎岖越坦平”,意气风发,一下子就站到与苦难战斗的制高点上。不写自己惊变之际作为父亲的失女之痛,而写周大姐作为母亲的“膝下全虚空母爱,胸中不痛岂人情?”哭女而转慰妻,以父爱来体贴母爱,倍加沉痛。“方今世面多风雨,何止咱家损罐瓶”,把一家的苦难联系到千万家的苦难,却把家破人亡的大悲剧,说成只是损失了一些罐罐瓶瓶,里面有沉痛的讽刺。从来龙争虎斗当中,英雄们常说“不怕打烂罎罎罐罐”,轻描淡写的“罎罎罐罐”四个字,流露出英雄们不屑一顾的神情,岂不是包括着千家万户小民的生命财产么?最后,“稀古翁妪相慰乐,非鳏未寡且偕行”,我这个七十老翁还有你,不算鳏夫,你这个七十老妪还有我,不算寡妇,我们俩相偕相伴走下去吧。这么最大的沉痛,这么最大的坚强,紧密地结合起来,实在是前无古人。 <BR>    <BR>      这一对“非鳏未寡”的“稀古翁妪”,的确是在以“相慰乐”来同苦难战斗。于是,就有了周大姐的答诗——原来是聂老代周大姐做的。聂老于一九七年四月九日给我的信后附了这一组诗—— <BR>    <BR>      代答有序 <BR>    <BR>      大姐说:我出意,你出技,做诗回赠你,何如?我说:试试。及成若干首,姐见大笑说,去原意太远,但四顾茫茫、粉碎血书、找房子、搬家等等,身经目睹,老妪能解。馀听他用。就所取者润色,得三首。 <BR>    <BR>           <STRONG>1,</STRONG></P>
<P><STRONG>       瓦罐长街一曲歌,风流忽似郑元和。 <BR>    <BR>      日之夕矣归何处,天有头乎想什么。 <BR>    <BR>      肺腑中言多郁勃,江山间气偶盘陀。 <BR>    <BR>      河汾并是沧浪水,幸未投诗当汨罗。</STRONG></P>
<P><STRONG>           2, <BR>    <BR>      国是春光民是秋,恨生情死总关愁。 <BR>    <BR>      死谁市尔千金骨,生不需人万户侯。 <BR>    <BR>      凭扯血书成粉碎,焉知吾道定云浮。 <BR>    <BR>      吕梁望见燕台未,隔雾杯邀一爵偷。</STRONG></P>
<P><STRONG>           3,<BR>    <BR>      十载寒窗铁屋居,感怀张耳灭陈馀。 <BR>    <BR>      慨乎住宅恩公论,难以搬家惠子书。 <BR>    <BR>      四海风帆齐破碎,深宵渔火渐稀疏。 <BR>    <BR>      一冬园圃光葵杆,瘦硬枯高懒未除。 <BR></STRONG>    <BR>      (舒芜按:作者自己后来将第二句改为“归来举足要人扶”,将第五、六句改为“草草杯盘齐破碎,翩翩裙屐早稀疏”。) <BR>    <BR>      当时,“文革”文学理论有所谓“领导出思想,群众出生活,作家出技巧”之说,周大姐所说“我出意,你出技”,盖模仿之。于是,聂老代作出若干首诗,却被周大姐大笑为“去原意太远”;认为只有这三首还可取,大概因为诗中说到“文革”初期被抄家,仓皇搬家等事,她同样身经目睹之故。聂老说这是白居易诗“老妪能解”,再怎么苦难,时刻不忘幽默。诗中说的抄家之后,长街上的乞丐似的,日暮途穷,四顾茫茫,无家可归,本来非常凄惨,可是忽然发生了“天有头乎”的奇想:老天爷您长着脑袋吗?您要有脑袋,在想什么呢?聂老曾写他在“反右”中被批斗时的心理:“欲知苦我天何补,说不嬴君见岂非。”我真想知道,老天爷把我作弄得这样苦,到底于他又有何补益呢?正是典型的聂绀弩式的思维。 <BR>    <BR>      今年是聂老百年纪念,已经有人谈到聂周二老晚年家庭生活。我觉得他们这样“非鳏未寡且偕行”的动人情景,特别值得表出。 <BR>    <BR>      2003年9月12日 <BR>    <BR></P>
<P>  <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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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 01:35:5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樱林花主 于 2015-10-6 14:35 编辑

<STRONG>杂记聂绀弩     </STRONG>作者:梁羽生
<P><STRONG>运交华盖  </STRONG><BR>  在文代会复出的作家中,聂绀弩也是香港新闻界比较熟悉的一位。他曾在香港《文汇报》担任总主笔,大概是一九五二年或一九五三年才回大陆去的。<BR>  最初几年,听说他还相当“得意”,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做副总编辑兼古典部主任,但到了一九五七年“反右运动”一开始,他就被打成“右派”分子,下放北大荒,从此他和我们也就音讯断绝了。但有关他的消息,还是不断得来,这些消息,后来也大部分得到证实。<BR>  听说某年除夕,他在北大荒按照家乡习惯,包饺子过年。他老先生粗心大意,吃饱就睡,忘记火种还未熄灭,弄成了失火的意外事件。幸好他还算醒得快,未至受伤,火势也不大,很快就扑灭了。<BR>  不过,这一场失火,可把他弄得惨了。本来是“意外事件”的,但别人可不认为是意外。他是有“案底”的,于是就有人要给他“定案”为“对党怀着深仇大恨,蓄意放火!”的“反革命案件”。好在也有人给他辩护,说绀弩的吊儿郎当性格,大家都知道的。力证他不是“蓄意放火”。几经批斗,方始“过关”。<BR>  一九六二年政策比较放宽,他被获准回北京养病。那年我恰好到北京旅游,靠朋友的安排,和他见上一面。但他对自己的经历讳莫如深,我也不敢多问。匆匆一叙,别后也仍然不敢通信。我们是直到去年,他获平反之后,方始恢复通信的。<BR>  一九六二年至一九六五年间,他大概“好过”一些,但“文革”一开始,他又遭殃了。朋友们都知道,他有个“毛病”,口没遮拦。江青的“旧事”,他知道颇多。大概是因他道及江青的“隐私”,得罪了江青。这次更惨,被打成了“反革命分子”,被关起来了。据说本来要枪毙他的,幸得周恩来设法保全他的性命。<BR>  鲁迅诗:“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绀弩从一九五七年开始,受折磨将近廿年,也真可说交上“华盖运”了。</P>
<P><STRONG>好在是“敌伪人员”</STRONG><BR>  聂绀弩和萧军一样,都是“军界”出身的。他出生于一九零三年,一九二二年投笔从军,曾在福建泉州“国民党东路讨贼军前敌总指挥部”的秘书处做过文书。一九二四年考入广州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亦即黄埔军校第二期;第二年去苏联,入莫斯科中山大学。一九二七年回国,又在国民党的中央通讯社做副主任。<BR>  也幸亏他有这些“资历”,周恩来方能设法保全他的性命。根据政策,对“敌伪人员”是要讲“宽大”的,聂得周恩来之力,他的身份被定为“敌伪人员”,于是方始获得“宽大处理”。<BR>  一九七八年底,他尚未得正式“平反”,但已获释放了。他在北大荒写的一本旧体诗集《北荒草》,手抄的油印本开始传到香港,后来他的另一本旧体诗《酬答草》亦已由他托人带来香港,分赠旧日好友,我亦获赠一部,对他那些年“运交华盖”的遭遇和境况才知道较多一些。(编者附记:聂绀弩的旧体诗现已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名《散宜生诗》。)<BR>  现在录他写在北大荒劳动情况的两首诗如下,以见一斑。<BR>  第一首题为《锄草》,诗云:</P>
<P>    <STRONG>何处有苗无有草,几回锄草总伤苗。<BR>    培苗常恨草相混,锄草又怜苗太娇。<BR>    未见新苗高一尺,来锄杂草已三遭。<BR>    停锄不觉手挥汗,物理难通心自焦。</STRONG></P>
<P>  第二首题为《清厕同柳堂》,诗云:</P>
<P>    <STRONG>君自舀来仆自挑,燕昭台畔雨潇潇。<BR>    高低深浅两双手,香臭稠稀一把瓢。<BR>    白雪阳春同掩鼻,苍蝇盛夏共弯腰。<BR>    澄清天下吾曹事,污秽成坑肯便饶。</STRONG></P>
<P>  他以写杂文著名,诗也很有杂文味道。好像信笔写来,毫不着力,而功力俱见。而他在苦难中仍不减其豪情,也确是可称为硬汉子的。</P>
<P><STRONG>思想锥心坦白难</STRONG><BR>  绀弩为人不拘小节,听报馆朋友说,他在回大陆前夕,曾买了许多女人底裤,七彩缤纷,在编辑部展览,好像挂万国旗一样。原来他是准备“归遗细君”的。他的妻子周颖也是中共的知名人土,是“司长”级的“高干”,一九五七年夫妻同被打成右派分子。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绀弩在诗文中常有谈及他的妻子。<BR>  他的“玩世不恭”不但“小事”如此,“大事”亦然。他被打成右派分子,是要接受“思想改造”的,你猜他怎样写“思想改造”?<BR>  《北荒草》中最后一首题为《归途》,那是从北大荒回京的途中之作,其中就谈到他对思想改造的看法。诗云:</P>
<P>    <STRONG>雪拥云封山海关,宵来夜去不教看。<BR>    文章信口雌黄易,思想锥心坦白难。<BR>    一夕尊前婪尾酒,千年局外烂柯山。<BR>    偶抛诗句凌风舞,夜半车窗旅梦寒。</STRONG></P>
<P>  没有愤愤不平的抱怨,却说出了心里话。“文章信口雌黄易”,说的不正是“四人帮”时代,那些只知紧跟“潮流”,以颠倒黑白为能事的“风派”么?虽然“信口雌黄易”,但他是不屑为的。“思想锥心坦白难”,更妙!表现了诗人倔强的风格。惟其“锥心”,才难“交心”,你要我“坦白”,可做不到。<BR>  还有一首题为《赠木工李四》的《沁园春》词,也是谈“思想改造”的。词云:</P>
<P>    马恩列斯,毛主席书,左拥右摊。觉唯心主义,抱头鼠窜,形而上学,哑口无言。滴水成冰,纸窗如铁,风雪迎春入沁园。披吾被,啃加皮塔尔,鱼跃于渊。<BR>    坐穿几个蒲团,遇人物风流李四官。觅鸡鸣狗盗,孟尝门客,蛇神牛鬼,小贺篇章。久想携书,寻师海角,借证平生世界观。今老矣,却穷途罪室,邂逅君焉。</P>
<P>  “李四”可能是一个知名文化人的化名,“加皮塔尔”,即德文中的“资本论”也。此词谈“思想改造”,亦庄亦谐。言外之意,只靠读“马恩列斯,毛主席书”,那是“改造”不成的。此词若在“文革”期中公之于世,恐不免又加一条罪状矣。</P>
<P><STRONG>祸从口出</STRONG><BR>  历史上“祸从口出”的故事很多,现在只说最出名的一个。陈涉微时,在乡下耕田,和一班老友相约:“苟富贵,毋相忘!”后来陈涉举兵反秦,自立为王,乡下一班老友来投靠他,起初陈涉还相当优待他们。其后这班老友在酒醉饭饱之余,不知避忌,大谈陈涉在乡下怎样和他们“同捞同煲”的往事,大概偷鸡摸狗之类的事都说了,陈涉左右便对陈涉道:“大王若是让这班乡下佬乱说,体面何存?”陈涉一听“有理”,便下令把最爱说话的那个老友杀了,其他的都赶出去。此事和聂绀弩之险被江青枪毙,颇有相似之处。绀弩虽未与江青“同捞同煲”,对她的往事也知得不少的。<BR>  绀弩和萧红谈过爱罗先珂的童话,他自己也写过童话的。有一篇叫《兔先生的发言》,说森林里的大亨(如狮子、老虎),制定一种法律叫“吃掉法”,每条收尾的两字都是“吃掉!”森林里小动物的命运就是被吃掉!有一次狮子召开一个大宴会,请兔先生出席,要它发言,它在战战兢兢中歌功颂德一番,结果虽然免于吃掉,但回家一吓就病死了。据说那是破森林中小动物死法的纪录。这篇文章写在“文革”之前二十多年,绀弩大概也想不到他当年所写的童话,在二十年之后还有现实意义吧?幸而绀弩没给吓死。<BR>  绀弩诗文的大胆,的确是令人咋舌的,“文革”前他在北京养病,写了一首《题颐和园》的诗,借古讽今,诗道:</P>
<P>    <STRONG>倘以舳舻资赤壁,何如郊薮起雕栏。<BR>    吾民易有观音土,太后难无万寿山。<BR>    凿得一池春水阔,献教八国联军看。<BR>    此园撤尽千关锁,今义和团血尚斑。</STRONG></P>
<P>  当时江青尚未如后来之得势,但已作威作福,每游颐和园就要把游人赶走了。此诗写在大饥荒之后,“文革”之前。“太后”指谁,凡人皆知了。<BR>  谈起这首诗,还有个小小的“秘密”,现在是不妨公开了。一九六二年,我到北京,靠朋友的安排,和他见上一面。承他录几首“近作”给我,这首诗就是其中之一。我珍藏了十多年,到“四人帮”被打倒之后,方敢将他的手稿在书刊制版刊出。</P>
<P><STRONG>语涩心艰辨者稀</STRONG><BR>  “曾几度棋坛争敌,酒坛争霸,春色秋光如可买,钱悭也不曾论价!”喝酒我喝不过绀弩,下围棋则似乎还可说是半斤八两。在香港的时候,我们每隔三两天就要在棋盘上厮杀一番。他喜欢吃广东腊鸭,我们约好,谁输了就得请吃腊鸭饭一碟。此事在我们的朋友中是被传为“趣谈”的。<BR>  但可惜绀弩后来的遭遇就不怎么有趣了,在北大荒,他吃一顿饺子都惹出祸来,哪还有腊鸭可吃?“四人帮”被打倒后,他虽然被释放,但未正式平反,日子还是不怎么好过的。他有《中秋寄高旅》诗一首云:</P>
<P>    <STRONG>丹丹久盼过中秋,香港捎来两罐头。<BR>    万里友朋仁义重,一家大小圣贤愁。<BR>    红烧肉带三分瘦,黄豆芽蒸半碗油。<BR>    此腹今宵方不负,剔牙正喜月当楼。</STRONG></P>
<P>  老饕之态可掬,但两罐红烧肉已令诗人感叹“此腹今宵方不负”了,读后令人笑中带泪。<BR>  高旅是香港作家,代表作有历史小说《杜秋娘》。<BR>  他也爱饮,《酬答草》中有《夏公赠八皮罗士》诗一首,“八皮罗士”者,苏联名酒伏特加也。诗云:</P>
<P>    <STRONG>八皮罗士产苏联,长者深情不夜天。<BR>    冻笔封题签夏衍,寒梅消息报春先。<BR>    梦中披荔来山鬼,案上凌波供水仙。<BR>    绕屋彷徨终一试,月光如水复如烟。</STRONG></P>
<P>  夏衍也是在“文革”中的受迫害者,但景况是比较好的。<BR>  绀弩的《酬答草》不同一般的应酬之作,它是在文化人惨遭迫害的那段岁月的记录,是有血泪的。《酬答草》的序诗说:</P>
<P>    <STRONG>秋老天低叶乱飞,黄花依旧比人肥。<BR>    风前短发愁吹帽,雨里重阳怕振衣。<BR>    樽酒有清还有浊,吾谋全是亦全非。<BR>    感恩赠答诗千首,语涩心艰辨者稀。</STRONG></P>
<P>  可知感慨之深。<BR>  他在《酬答草》中提到的朋友,有些是外间久已不知消息的。如《赠胡考》一诗:</P>
<P>    <STRONG>霜雪能教胃病松,操劳似把敌巢攻。<BR>    几经春夏秋冬日,一笑东南西北风。<BR>    狼洞难留青面兽,虎林微访白头翁。<BR>    不知新四军连队,与此生涯果异同。</STRONG></P>
<P>  从此诗我们方知胡考亦曾在北大荒劳动。</P>
<P>(引自神州论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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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 01:49: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樱林花主 于 2015-10-6 14:35 编辑

<P><STRONG>                   挽聂翁名联</STRONG></P>
<P>钟敬文联云: <BR>  <STRONG>晚年竟以旧诗传,自问恐非初意 <BR>  老友渐同秋叶尽,竭忠敢惜余生</STRONG> <BR>  绀弩本是以杂文著名的,据他在《散宜生诗》的自序中说,他是在一九五九年才开始写旧体诗的,当时他以“右派分子”的身分,被“下放”到北大荒的某一农场劳动,“一天夜晚,正准备睡觉了,指导员忽然来宣布,要每人都做诗,说是上级指示,全国一样,无论什么人都要做诗。……于是这一夜,第一次写劳动,也第一次正式写旧诗,大概大半夜,就交出了一首七言古体长诗。”这真是“趣事”。但更“妙”的是,第二天“领导”却宣布他做了三十二首,因为他这首七言古体长诗共有一百二十八句,这位领导以为四句就是一首,于是就说成三十二首了。不过这个“妙事”却使得聂绀弩在旧体诗的领域中开辟了新境界。 <BR>  钟敬文是著名的民间文学研究者,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他和聂绀弩是同一年(一九○三)生的,四十年代后期,他和聂绀弩一样,也曾来香港“避难”,任香港达德学院文学系教授。绀弩的旧体诗集《三草》中有赠给他的诗多首。 <BR>  聂绀弩在文学领域上的两大成就,一是杂文,一是旧体诗。他以杂文的笔法写诗,这也是他的旧体诗的特色之一。钟敬文的挽联只提他的旧体诗,另一位作家何满子的挽联则兼及杂文。何联云: <BR>  <STRONG>从坎□中来,旧诗洗宋唐陈套 <BR>  为战斗而作,杂文及鲁迅精神 <BR></STRONG>  “坎□”,不得志的意思。聂绀弩是在“下放”北大荒劳动的期间开始写旧体诗的,其“坎□”可知。绀弩的旧体诗是最擅长运用旧瓶装新酒的;其杂文亦堪称可继承鲁迅。此联可作文艺评论看,其评聂绀弩的旧诗和杂文,亦堪称的评。 <BR>  启功教授一联则于论诗之外,兼及他的遭遇。联云: <BR>  <STRONG>革命抱忠心,何意门中遭毒手 <BR>  吟诗惊绝调,每从强外发奇音</STRONG> <BR>  聂绀弩在一九五七年就被打成“右派”,“文革”期间,更被打成“反革命分子”,“门中遭毒手”云云,则是无须详注的了。“奇音”二字可用胡乔木为《散宜生诗》所写的序文作注,在那篇序文中,胡乔木认为聂绀弩的旧体诗是“作者以热血和微笑留给我们的一枝奇花——它的特色也许是过去、现在、将来的诗史上独一无二的”。上联为死者的遭遇鸣不平,下联为死者留下的“奇绝”诗篇而赞叹,堪称写出了绀弩的“其人其诗”。此联悬于追悼会的礼堂门口,据说是最受注意的一联。 <BR>  对聂绀弩的平生和成就都谈到的是陈凤兮女士的一联: <BR>  <STRONG>新闻记,古典编,杂文写,无冕南冠,白发生还,散木岂不材,瘦骨嶙峋,绝塞挑灯题野草 <BR>  史诗作,狂热问,浩歌寒,盛世颓龄,青春焕发,故交伤永别,千蝶旷代,骚坛刮目看奇花 <BR></STRONG>  知道陈凤兮名字的或者不很多,但知道他丈夫名字的一定不少。她的丈夫是著名的已故报人、作家金满城,中国的第一部《性史》就是由他编著的(其实金满城在文学事业上最大的成就是翻译,他是法国留学生,曾翻译法国作家法朗士、巴尔扎克、莫泊桑等许多名作)。解放后金满城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工作,和绀弩是同事,两家是经常来往的。 <BR>  略加注释。上联写聂绀弩的生平,聂是新闻记者出身,曾在国民党的“中央通讯社”任职(一九二八),解放后任人民文学出版社副总编辑兼古典部主任。此是“新闻记,古典编”的“本事”。聂在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旧体诗集名《散宜生诗》,取《庄子》说的“散木不材”,因而可以避免斫伐之意。但聂绀弩虽然自比“散木”,实是大材,故联中说“散木岂不材”也。聂是在一九七六年以“国民党县级以上人员”的身分获特赦的,他有“穷途痛哭知何故,绝塞生还岂偶然”的诗句。在北大荒时,某年鲁迅忌日,他曾以鲁迅《野草。》中数文意为诗八首。此是“白发生还”和“绝塞挑灯题野草”的本事。上联写聂的生平,下联则是说他的旧体诗。 <BR>  “史诗作,狂热问,浩歌寒”取材自聂纶弩《题野草·墓碣文》一诗。 <BR>  <STRONG>狂热浩歌中中寒,复于天上见深渊。 <BR>  以心糊口情何恻,将齿咬唇意岂安? <BR>  我到成尘定微笑,君方入梦有初欢。 <BR>  谁人墓碣刊斯语,瞥见其人少肺肝</STRONG>。 <BR>  此诗本是隐括鲁迅的《墓碣文》一文的,陈凤兮用诗入联以挽绀弩,堪称“得体”。“我到成尘定微笑”一句,亦可移作聂的“自挽”。 <BR>  “千蝶旷代”则取意自聂柑弩《题野草·秋夜》的诗句,原诗云: <BR>  <STRONG>梦中微细小红花,有瘦诗人泪灌他。 <BR>  道是冬随秋去后,行看蜂与蝶争哗。 <BR>  夜浓恶鸟刚飞过,睒眼鬼天快亮吗? <BR>  火引青虫破窗入,刺天枣树尽枒杈。</STRONG> <BR>  联语以“蝶”象征聂绀弩的诗篇,“干蝶旷代”喻其诗之美之奇,实为当代罕见也。 <BR>  还有一副挽联是聂的“倾盖八友”送的。联云: <BR>  <STRONG>松柏后凋,尽有严寒偏耐冷 <BR>  氛埃粗落,不须雪涕更招魂 <BR></STRONG>  “八友”者,王以铸、吕剑、宋谋瑒、荒芜、孙玄常、陈冷园、陈迩冬、舒羌是也。他们和聂绀弩一起,出了一本诗词合集,名为《倾盖集》。本是“九友”,绀弩谢世,就只剩下“八友”了。“八友”的诗词集是:王以铸的《城西诗草》、吕剑的《青萍结绿轩诗存》、宋谋瑒的《柳条春半楼诗稿》、荒芜的《纸壁斋诗选》、孙玄常的《瓠落斋诗钞》、陈迩冬的《十步廊韵语》、陈冷园的《影彻楼诗词稿》和舒芜的《天问楼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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